“赵鸿运你们认识吗?”程子介想了想,继续问道。
“赵大哥!”沈玉琳赶紧抬起头,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显出欣喜的眼神:“你认识他?”
“他在我们这儿。”程子介笑道。
“啊?他不是被陵川的人抓走了吗?那天他为了掩护他们一起的人逃走,自己落在最后。”沈玉琳吃惊道。程子介迟疑了一会,笑道:“嗯,我把他救回来的。还有白雅琼,杜小婉,你们认识吗。”
“真的?”沈玉琳不敢相信般地看着程子介,程子介笑道:“是啊,等会让他来和你见见吧。”
“谢谢老爷!”沈玉琳赶紧道:“不过,你刚才说的那两个我不认识……”
“嗯,杜习之的老婆女儿。不认识就算了,没事的。”一个乡,既然没有形成统一组织,不认识也正常。
沈玉琳伸出一只手指搭在嘴唇上,努力地想了想,迟疑道:“病毒爆发前几天,好像是有个市上的领导来我们这边视察鱼塘,说是要回老家搞对口经济援建……好像听我爸提过是姓杜。不过你也知道,我们学生对这些事一向是不感兴趣的。”
“哦,你也是学生吗?”程子介饶有兴趣地问道。
“嗯,我和我姐都是在市里念幼师学校的。刚毕业,准备回白尾开个幼儿园的。”沈玉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程子介点点头:“哦。对了,陆小艳认不认识呢?”
“也不认识……”沈玉琳摇了摇头。聊了会天,这姑娘总算不再那么紧张害怕,开始轻松起来,偶尔在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。程子介则在对话中没有发现什么破绽,如今也只能长期观察才能确定这对姐妹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了。
很快苏田田就带着姐姐沈芳琳回了房间,沈芳琳抱着一大堆衣服,还在忙不迭地感谢着苏田田:“二夫人,真谢谢你们……我们有两套衣服换洗就行了……”
“没事的,多拿几套吧。老公,我要去和雪芸姐她们准备晚饭的事了哦。”苏田田进了房,对程子介微笑道。
于是程子介也站起身来:“我也没什么事了。芳琳,玉琳,你们换套衣服,休息一下。晚上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吧。明天开始再做事。”
“哎!谢谢老爷,谢谢二夫人。”姐妹两赶紧将程子介送到门口。看着程子介和苏田田手挽手亲热地离开房间,沈玉琳悄悄地戳了戳沈芳琳:“姐,这个程老爷人蛮好的哦。”
“嗯,那二夫人心肠也很好,我刚才还看见大夫人了。大夫人真好看,也不凶,我们碰着好人了。”
“嗯嗯……不知道程老爷什么时候来要我们……”
“不知道呢……反正什么时候来都行。小玉,二夫人给了我们好多衣服,我们换上吧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晚餐的时候程子介让赵鸿运等白尾救回来的人和沈家姐妹见了面,能在这儿重逢,他们都是非常欣喜,连不认识的杜家母女也都很开心,和她们说了不少话。程子介从旁观察,倒没有发现任何异样,他也就暂时放下了对她们的怀疑,晚餐过后,大伙结束了一天的辛劳,开始看电视的看电视,休息的休息,而程子介挂念着今天自己干掉了陵川二方丈,朱老五又抢下了白尾,不知陵川会作何反应,于是在房里陪着钟美馨等人看了一场电影,就又一次悄然离开黄云山,在暮色的掩护下前往陵川镇。
夏夜的原野令人心旷神怡。本来在往日正常的世界中,这个时间的乡村公路上应该不缺乏车来车往,远远近近的村子也应该是灯火点点。可如今流萤四起,虫鸣不断,却越发衬托出一种缺乏人类活动的死寂感觉。
已经跑了两次,程子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陵川镇外,开始远远地观察他们的守卫情况。
镇内各处高楼上仍然是戒备森严,岗哨林立。十来处守卫都是四人一组,而且每处都带着明亮的充电灯,时不时有一道光柱扫向镇子周围的原野。远远地能听见镇内隐约传来燃油发电机的砰砰声,他们聚居的那所学校处也漏出数点灯光。看来陵川的人是有些风声鹤唳,不惜用珍贵的燃油发电来加强守卫。
除了固定的岗哨,镇内还活动着两支巡逻的小队。程子介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岗哨和巡逻队活动的规律,趁着一片云彩遮住月光的时候,用最快的速度摸进了镇子。
一切顺利,没有被守卫发现。进了镇子,有了房屋的掩护,程子介更加是得心应手,轻而易举地躲过两支巡逻队,来到了那学校附近。
虽然发了电,但燃油发电机毕竟功率有限。只有那栋住着领导成员的教师住宅灯光明亮一些,外墙下也挂着几盏灯,墙角处都有守卫。那住着普通成员的学生宿舍就灯光暗淡,也没有这么严密的防卫了。
程子介隐身在前日那栋教学楼的一间宿舍里,看着那教师住宅,一时倒有些无奈。这样的情况下,是很难接近了。那学生宿舍倒是有机会,但程子介知道那都是普通成员,没有去的意义。虽然也可以杀人制造混乱,但是,程子介终究是从内心抗拒乱杀无辜这种行为的。
两台燃油发电机砰砰的噪声更是让程子介心生烦躁。又观望了一会,他悄悄摸出教室,爬上楼顶边缘。还没探出头,就听见楼顶上的守卫在用对讲机汇报着情况。看来他们也装备了这样的通讯工具。
不要轻举妄动,被他们打伤的手臂还没好,别人也不是吃素的。程子介听了一会他们的对话,按捺着性子回到了教室,觉得自己来的太早,或许应该后半夜再来,机会才能多点。
现在怎么办?时间大概刚过十点,还是得静下心来等待机会。程子介沉住气,在教室内的墙根下蜷缩了起来。正当他开始考虑在这儿抽烟会不会被人发现时,外面的守卫们开始骚动起来。
有情况?程子介打起精神,趴在窗口看向校园。马上就发现那栋教师住宅楼的大门口站着一个青袍人,正对聚集过来的守卫们吩咐着什么。
是那大方丈。程子介紧张地看着他对着手下们指指点点了一番,然后各处灯光就熄灭了一半。尤其是那住宅楼外的灯,被全部关闭了,一台发电机的声音也停息了下来。
那些守卫们听着大方丈的吩咐,时不时答应一声“是”,片刻,大方丈转头走进了住宅楼,而那些守卫只有两个人跟他进了住宅楼,其他人都走向那栋学生宿舍,不久,校园内就安静了下来。
有机会!程子介又惊又喜。没想到那大方丈竟然主动撤去了防卫,大概是为了养精蓄锐,明天要去和玉佛寺火拼。程子介耐着性子,足足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,校园内再也没有任何动静,学生宿舍楼的灯光也全部熄灭下来,看来都已经睡了,他才悄悄地摸出教学楼,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教师住宅的楼底下。
教师住宅的一楼一套单元房内还亮着灯光。程子介的动作在剩下那台发电机的噪声掩护下说得上无声无息,悄悄地摸到那间房间的窗外,程子介探头从百叶窗的缝隙中一看,只看到一个青袍人背对着窗户,正在灯光下静静地伏在一张书桌上,大概是在看书。油亮的光头,肥胖的身形,不是大方丈还能是谁。
好机会!看来这儿就是那家伙住的地方了。程子介惊喜不已,但是如何下手,却犯了难。玻璃窗关得紧紧的,不打开的话没办法从窗外用弩射击,窗户被锁得很紧,要悄悄开窗而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。
不行……还是得进房间才能下手。程子介又观望了一会,大方丈还在保持着那个姿势,看来是全无防备,想到刚才他只带了两个守卫,大概在门外,程子介决定摸进房里去。
说不定可以抓活的……这样的话,不但能要挟他们停止滥杀无辜,还可以仔细问清楚,这些家伙自己都不信瘟君菩萨,是怎么能煽动其他人相信的?
说干就干。程子介摸出腰间的猎刀,悄悄地摸向住宅楼的门口。一路上没有任何守卫,住宅楼内也是静悄悄的,没有一个人影。程子介回忆着大方丈所在的那间房间的方位,很快就确认了一扇虚掩着的房门,门缝中还透出一缕灯光。
就是那儿……程子介再次观望了一会,开心不已:这是你自己作死,居然撤去那么严密的守卫。现在还敢如此大意,可就怪不得我了。
悄悄地做了几个深呼吸,程子介调整好了情绪,突然像一道闪电一样冲向那间房门。一推开门,他就觉得有些不对:这是这家的客厅,这没问题,大方丈应该就在隔壁的书房,门也开着,书房内亮着灯,这也没问题。问题是,那两个守卫去哪了?
来不及多想,现在要控制住大方丈才行。程子介闪电般地冲向书房的门口,就在这时,突然四周响起一阵大喊:“不许动!”紧接着,就是沙发后、卧室房门后等地方涌出十来名端着枪的守卫,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程子介。
埋伏!程子介心随电转,仍然保持着速度,毫不停留地冲进了书房,将猎刀架向书桌边仍然伏案的大方丈的脖子。刀刃到处,程子介才知道不对:那大方丈的脑袋被轻轻一碰,就这么滚了下来,掉在地上发出砰咚一声,定睛细看,竟是一个服装店常见的塑料模特的脑袋。
程子介这才真正慌了神:自己行动的每一步似乎对方都已经计算好了,现在是设好了圈套等自己来钻。塑料假人……消失的守卫……故意撤去的防备……这一切,都是有意引诱自己上钩的,自己完全中计了。
我毕竟还是太年轻了。看着门口跟着冲进来的十个端着枪的守卫大喊道:“放下武器,饶你不死!”程子介绝望地举起了双手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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